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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里斯·纳多的苦衷

1999-01-13 来源:中华读书报 吴岳添 我有话说

他的苦衷却是与这种埋头苦干,刚直不阿品质分不开的。

莫里斯·纳多今年88岁,在法国文学界堪称元老。他是著名的文学评论家,1948年就以发表《超现实主义史》和《超现实主义文献》而成为研究这一文学运动的权威。他当过三个很有影响的文学奖的评委,现在还担任巴黎的九个出版社的文学部主任,发现了不少有才华的作家,出版过国内外的许多重要作品,可以说是德高望重,不虚此生了。实际上做人之难只有自己知道,他虽然功成名就,却有着许多难言的苦衷呢!

纳多于1911年出生在巴黎社会的最底层,父亲死于第一次世界大战,母亲是个一字不识的农妇,她唯一的梦想是使他成为一个小学教师,最后在生活的重压下劳累而死,但纳多却因此养成了艰苦奋斗,顽强不屈的性格。他从来不做轻而易举的事情,现在他每周还要审读60部左右的作品,其执着精神可见一斑。他谦虚地说自己“迟钝,固执”,指的就是这种埋头苦干,刚直不阿的品质,而他的苦衷却是与这种品质分不开的。

首先是文学奖。他从1945年起就担任著名的勒诺多奖的评委,一直干了25年。他也自始至终都是评论家奖的评委会成员,他认为评奖有助于尽可能地发现一些已经小有名气的作品,也能难得地发现一个无名之辈,但他从未真正相信过文学奖,所以在两年前他最后辞去了“十一月奖”的评委职务。在担任评委期间,他力图使贝克特、娜塔丽·萨洛特、克洛德·西蒙等他认为是优秀的作家获奖,但是只成功了两次,使让·勒韦迪的《通道》(1954)和米歇尔·布托尔的《变》获得了勒诺多奖,否则这几十年他就算白忙了。他对评奖的总的印象是评委们读书,开会,发表意见,但是归根结底却不知道是谁在决定一切。奇怪的是他的同事们每次开会都改变看法,而且都不是出于文学方面的原因。一本很有希望的书只要被某个评委吹毛求疵地咬住不放就算完了,罗歇·瓦扬的《奇怪的游戏》(1945)就是由于被人抓住一个语法错误而失去了勒诺多奖。他在发现评奖的过程实际上与他无关之后终于离开了评委会,其实他从未感到自己是置身于文学界之内,因为总有一种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而被排斥的感觉。

其次是出书。纳多的举足轻重的地位使许多作者找上门来,他也热心地发现了乔治·佩雷克、埃克托尔·比安西奥蒂等一批有才华的作家,首先出版了他们的作品。二战以后几乎只有他和加里玛出版社的《世界》丛书出版外国作品的法译本,因此是他第一个在法国出版了亨利·米勒、维托尔德·贡布罗维奇等外国作家的作品。但是他首先发现或者最早为之出版作品的作家都先后离开了他,例如他认为米歇尔·乌勒贝克的小说《斗争领域的扩大》具有黑色幽默的风格,就在1994年予以出版。但是乌勒贝克又拿来了一本蹩脚的诗集,他当然拒绝了,乌勒贝克就离开他到另一家出版社去了。又如他在1969年首先发现的作家布耶德拉,成名之后就无求于他了。当纳多指出他的手稿中有一页文句不通,不是法语的时候,他竟然毫不客气地反驳说:“这也许不是法语,但它是布耶德拉!”耿直的纳多就说“既然如此,就拿到别处去吧。”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。甚至像约翰·霍克这样的作家,纳多经过艰苦的努力为他出版了十多本书,最后他还是投靠到瑟意出版社去了。他们离开的原因在于他归根结底只是出版社的审阅人,而不是与作者签订合同的出版商,他与作者之间毫无制约关系,彼此是完全独立的。所以纳多表示理解这些作家,不能怨他们忘恩负义。自己无法满足他们提出的增加稿酬等要求,他们就到别处去设法,就是很自然的事情。他只是审稿者,关心的是发现好的作家和作品,其它的事情就无所谓了。

现在每年约有十本书经他审读出版,其中法国的书比国外的多一些。因为出版国外的书成本要高得多,要支付越来越多的翻译费,代理人索要的提成也越来越高。例如他首先在《纽约时报》的介绍新书的栏目中发现了《洛丽塔》,立即给作者纳博科夫写信,但是纳博科夫天文数字般的要价却使他无法出版法译本。另外在评论方面也有不少使他恼火的地方,例如《世界报》出了八页增刊来纪念阿拉贡诞生,他觉得太过分了,为什么布勒东,巴塔耶或查拉等作家就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呢?所以他从此不再阅读《世界报》。话虽如此,纳多毕竟年事已高,变得颇为达观,对种种不如意的事情也不那么生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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